當地時間本周一(6月5日)早上，現年79歲的美國聯邦調查局(FBI)前特工羅伯特·漢森在科羅拉多州一處戒備森嚴的監獄中被發現死亡，美聯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話稱，漢森死于自然原因。此時距離其被判處終身監禁已經過去了21年，漢森的死亡，標志著一段“間諜史上的傳奇”終結。

據美媒報道，漢森曾在美國聯邦調查局(FBI)和中情局(CIA)臥底數十年，自1985年起至被捕時止，漢森向前蘇聯及俄羅斯提供了約27封信件和22個郵包，其中有約6000頁有關美國國家安全的絕密資料，內容涉及情報收集、竊聽技術、國防戰略以及美國雙面間諜名單等，其中甚至包括美國核武器發展計劃、電子偵察技術等絕密情報。他還幫助前蘇聯抓獲美國安插的大量間諜。直到他快退休時，美國官方才察覺到他有可能是一名“雙面間諜”，安排了300多人的團隊日夜監視才將他抓獲。FBI稱他為該局歷史上“最大的內鬼”，CIA也稱他為“歷史上前所未見的情報泄露源”。

“傳奇間諜”獄中去世

平時行事風格低調

美國監獄局6月5日稱，79歲高齡的漢森在當天被發現死在科羅拉多州佛羅倫薩ADMAX監獄的牢房內。漢森因被判間諜罪，在這里被終身監禁，而這座美國最高安全等級的監獄因每天將囚犯單獨關押23小時以上的嚴苛管理而臭名昭著。

美國監獄局發言人克里斯蒂·比希爾斯在一份聲明中說，在發現漢森不省人事后，監獄工作人員試圖讓他蘇醒，并呼叫了緊急醫療服務。比希爾斯稱：“監獄外部的緊急醫療人員趕來現場查看后，立即宣布漢森已經死亡。”目前漢森的死因尚未確定。

漢森1944年4月出生在美國芝加哥。他在大學期間所學專業為會計學，在美國伊利諾伊州專科學校就讀時掌握了俄語。20世紀70年代初，他被芝加哥警察局錄用，在對內偵察部門工作。1976年，漢森進入FBI工作，3年后開始與前蘇聯情報機構接觸。從1979年開始，他持續向前蘇聯及后來的俄羅斯出售美國機密信息，直至2001年被捕。他的間諜活動被美國司法部描述為“可能是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情報災難”。美國前武官斯科特·里特表示，漢森等人造成的泄密程度之深，“導致20世紀80年代中期美國中情局在蘇聯的情報網絡幾乎徹底癱瘓”。

在工作中，漢森只用假名“拉蒙·加西亞”與對方聯系，并且堅持不線下碰面。直到他被捕時，俄羅斯方面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和面容。在工作之外，漢森與妻子邦妮和6個孩子在郊區過著平靜的生活。在他被捕后，鄰居完全不相信這個面容和善、個性平庸乏味的男人竟然是美國歷史上破壞力最大的間諜。

漢森的妻子邦妮后來告訴記者，她其實早在1979年就從家中角落里零散出現的現金鈔票，猜到漢森可能在從事間諜活動。但在對質中漢森成功說服了她，表示“他是通過向蘇聯人提供虛假信息來‘欺騙’他們”。

臥底數十年

造成美國巨大損失

據FBI統計，漢森在間諜活動中收到了超過140萬美元的現金，還有一些鉆石和存入俄羅斯銀行賬戶的款項。憑借聰明的頭腦，漢森在FBI任職期間就職于重要的反間諜部門，因此他可以輕易接觸到機密信息，并將重要材料發送到前蘇聯和俄羅斯的情報部門。

據稱，漢森總計向克格勃出售了數千份機密文件。根據FBI網站介紹，他泄露了“大量的人力資源、反間諜技術、調查報告等美國政府機密文件，以及具有非凡重要性和價值的技術操作手冊”。其中，漢森泄露的最重要的一份文件，詳細介紹了美國在發生核戰爭時的戰略部署、核武器技術的發展以及美國反間諜情報網絡的狀況。

此外，漢森還透露了FBI在前蘇聯大使館下建造竊聽隧道的消息。當時美國方面試圖通過雷達、衛星和信號攔截等電子手段偵查前蘇聯情報。1977年當前蘇聯開始建造新的駐美大使館時，FBI在他們的解碼室下面挖了一條隧道，計劃用它進行竊聽，但由于害怕被抓到而一直沒有付諸行動。漢森在1989年9月向前蘇聯披露了這一信息，并在次月收到了5.5萬美元。漢森還曾兩次提供潛伏在前蘇聯內部的美國雙重間諜的完整名單，對美國情報工作造成了極大的破壞。

1994年潛伏在CIA的俄羅斯間諜奧爾德里奇·埃姆斯被捕，但情報泄露事件仍在發生，這讓美國當局意識到內奸并沒有被除盡。FBI向一名克格勃特工支付了700萬美元巨款，獲取了一份關于一名匿名內奸的檔案，FBI后來通過指紋和語音分析將內奸確認為漢森。

被抓時蔑視FBI特工

“等了這么多年才找到我”

漢森身份暴露時已經即將退休，因此調查人員必須迅速行動。FBI組建了專門團隊緊密監視，希望在漢森實施間諜行動時抓到現行。

漢森當時正駐扎海外，正在國務院外國使團辦公室擔任派遣人員。為了方便監視，FBI領導層決定以高薪和升職為誘餌，將漢森調回FBI總部，給他安排了一間秘密配備監控攝像頭和麥克風的辦公室。特工唐·沙利文是當時FBI華盛頓辦事處主任，他自愿接替漢森原來的職位，并以工作交接為由近距離觀察漢森的辦公室布置和會客情況。

漢森有權限訪問FBI的自動案件輔助系統 (ACS)和國務院的計算機信息系統。沙利文指出，漢森花了很多時間從ACS下載信息。沙利文回憶說：“他有大把的機會竊取情報。他喜歡坐在辦公室里關上門，在ACS系統中泡上一整天。他本身的職位并不是一項要求很高的工作，只是一個文員而已。”

到2001年2月，大約有300人在調查和監控漢森。漢森每天從離開弗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縣的家到他晚上回到家，一直被人無死角跟蹤，種種跡象表明他仍然是一名活躍的間諜。2001年時，調查人員獲悉，漢森將在當年2月18日用間諜界慣用的“死角掉包”手法(將情報留在公共場所指定位置等接頭人來取)傳遞情報，此前一天他已經向俄羅斯接頭人發出了行動暗號。

2001年2月18日當天，一個FBI逮捕小組跟隨漢森進入狐石公園的位置，漢森把車停在一條居民區街道上，沿著一條林蔭小道走到一座人行天橋，把機密材料用塑料袋包裹著留在橋上。當漢森走回他的車時，逮捕隊員沖上前將他控制。當時漢森還對逮捕他的FBI特工擠眉弄眼地表示，“你們怎么等了這么多年才找到我?”

FBI表示，漢森對美國的情報工作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，其間諜活動部分導致至少3名美國招募的蘇聯克格勃特工死亡。漢森充當“雙面間諜”期間隱藏得非常巧妙，甚至幾次通過了FBI測謊部門負責人親自對其實施的測謊。

2001年5月，美國一個聯邦大陪審團對漢森提出21項指控。7月，漢森對其中15項指控認罪，這是他與政府所達成協議的一部分，以避免被判處死刑。2002年5月，漢森被弗吉尼亞州一家聯邦法院判處終身監禁，不得保釋。

漢森案發后，時任俄對外情報局新聞發言人拉布索夫對俄媒表示：“根據傳統和慣例，情報部門不會對某一公民是否從事情報工作、是否是情報人員等問題作出評論。”2020年，俄對外情報局局長納雷什金在接受俄新社采訪時表示，漢森為保障前蘇聯以及后來的俄羅斯的安全作出了卓越貢獻，美國永遠不會同意將其與俄羅斯進行間諜交換。